《一日頂流》劇照。北京日報記者 方非攝
幾個月前才出版的小說，如今已被搬上舞臺與觀眾見面，6月6日，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新排小劇場話劇《一日頂流》在北京國際戲劇中心·人藝小劇場首演，亮出了驚人的“人藝速度”。在傳遞對流量、科技等熱門議題的思考的同時，《一日頂流》所采用的全新創(chuàng)作模式，是人藝代表整個行業(yè)進行的又一次探索。
●現(xiàn)場
精簡提煉讓戲劇承載哲思
話劇《一日頂流》改編自作家石一楓同名長篇小說，故事圍繞因一場直播帶貨事故而意外爆火的網(wǎng)紅胡莘甌與他終日沉迷網(wǎng)絡的父親胡學踐展開。胡莘甌出乎意料被“潑天”的流量擊垮，他的崩潰與傷痛繼而牽引出父子倆的心靈創(chuàng)傷以及對人工智能、人類之愛的深度探討——流量如何成就一個人又如何毀滅一個人？疊加記憶與情感的人工智能可否取代人的陪伴？
“這些年，北京人藝一直在尋找和京味兒作家合作的機會，期待呈現(xiàn)一部好的、表現(xiàn)現(xiàn)代生活的作品?！北本┤怂囋洪L、《一日頂流》藝術指導馮遠征說，劇院與石一楓的聯(lián)絡大概開始于兩三年前，《一日頂流》對網(wǎng)絡的關注和態(tài)度，成為彼此合作以及拉近觀眾距離的契機。于是，在總是縈繞著一種厚重感的人藝舞臺上，極度現(xiàn)代甚至超前的“賽博”風冷峻鋪展：一面面屏幕如磚石砌于左右，充滿強烈的屬于流量時代的窺視意味。水泥色基調的舞臺被打造成隱喻空間，是承載數(shù)據(jù)的電腦機箱，也是高速運轉的AI大腦，充斥著數(shù)據(jù)流與切片樣本，穿破頂部的樹狀電纜也似神經(jīng)中樞，穿梭其間的角色化作現(xiàn)代文明的病理切片，展現(xiàn)出數(shù)字時代的生存圖景。
話劇《一日頂流》在約100分鐘的時長內對幾十萬字的原著小說進行了大篇幅精簡，全場只有楊佳音、王君瑞、張鑫名3位演員分飾多個反差鮮明的角色，圍繞人工智能這條主線，他們在不同的時空與身份間跳進跳出，以強烈的沖突張力把胡學踐、胡莘甌這對父子的心結展現(xiàn)、溯源、剖解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原定飾演胡學踐、馬大合的演員李珀因意外受傷退出本輪演出，熟悉創(chuàng)作流程的導演楊佳音極限救場，保證了作品的如期首演。
●幕后
集體創(chuàng)作讓小說直通舞臺
留心看過《一日頂流》海報的觀眾會發(fā)現(xiàn)，“編劇”一欄常見的具體姓名，這一次被“集體創(chuàng)作”取代?！氨本┤怂囉羞^一些集體創(chuàng)作的先例，比如建院初期的《麥收之前》等四出小戲，是在大家體驗生活后，像做小品一樣慢慢把它變成一臺戲，再比如《北街南院》《社區(qū)居委會》等作品是在有基本劇本的基礎上，走進排練廳通過二度創(chuàng)作再做豐富，而《一日頂流》直接從小說變成話劇，這是人藝歷史上的第一次?！瘪T遠征介紹，多年來，“劇本荒”的困境老生常談，北京人藝也不例外。《一日頂流》是一次破局的試探，導演、演員、設計等主創(chuàng)人員組成劇本創(chuàng)作小組，從舞臺創(chuàng)作者的角度出發(fā)，并結合各自特長，把小說文本迅速提煉為話劇劇本?！叭绻覀冋堃晃痪巹“研≌f改編成劇本，再把它搬上舞臺，這個過程反反復復，說不定要花上一兩年的時間?！?/p>
在另一個層面上，馮遠征覺得，這是一次對青年演員的“倒逼”式鍛煉：“集體創(chuàng)作需要他們強行打開思路，好好地研究小說、豐富人物?！憋椦莺樊T、馬小合的張鑫名讀了兩遍小說：“找到共鳴后再進入劇本創(chuàng)作，相當于把人物從頭到尾又梳理了一遍。大家一起從無到有地完成了一部作品，對之前沒有過類似經(jīng)歷的我來說，這個過程是非常幸福的。”
“從文學直通舞臺，創(chuàng)作團隊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藝術智慧，但我們也很擔心自己的理解是否能與小說的精神內核保持一致，是否能在高度上追趕原著，這是改編時的一大難點?！睏罴岩粽f。在整體基調的把控上，石一楓會平衡和把握，但不會獨自決定什么：“我也是創(chuàng)作團隊的一員，大家商量著來才有好戲?！?/p>
“我從小就是人藝的戲迷，一直想著如果能像我的文學偶像老舍、劉恒等前輩，讓北京人藝排演自己的作品，我就敢管自己叫‘北京作家’了?！笔粭髡f，他為自己的作品首次被改編為話劇便登上人藝舞臺而“慰藉”，但顯然，他筆下的北京與老舍、劉恒很不相同，“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，一代人寫一代人的北京，我所寫的是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北京，一個既是千年古都又是網(wǎng)絡之城、科技創(chuàng)新之城的北京?！?/p>
“提起‘京味’，我們總在說《茶館》《龍須溝》，但當下北京城的京味兒其實已經(jīng)不完全是說著老北京話、喝豆汁吃焦圈的那種味道，新京味兒應該重新定義。”馮遠征說，當代的北京多元包容，“文藝作品應該體現(xiàn)時代的發(fā)展和這座城市中人們的生活狀態(tài)?！北本┤請笥浾?高倩
（責任編輯：盧相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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